《toaT》评测：玩法与叙事皆存不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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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to a T》评测：玩法与叙事的不完美之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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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東

2025年6月5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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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伊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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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为完美

作为职业习惯，我常在不玩游戏时瞎琢磨：究竟什么样的游戏能称得上完美或满分呢？

评论家能给游戏打满分，可满分就等同于完美吗？许多侧重“艺术气质”或重“设计实验性”的作品，更受业内人士青睐。但在现实中，能在主流玩家群体里获得“完美”评价的，大多是脱离政治议题后的重工业水准AAA“大作”。

文化人爱把电子游戏称作“第九艺术”，然而工业技术本身极具可复制性。想想看，面对日益成熟和普世化的工业生产技术，主流价值观下的“完美”，会不会逐渐演变成一种标准尺寸的模具，让后人磨平自己的棱角，实现复制与量产呢？

当完美可以被复制，它还真能算完美吗？

瞧，这有个毫无意义的假设，还有个没十年脑血栓都问不出的脑瘫问题。

对在乎的人来说，答案不言而喻，不在乎的人也根本不会在意。但要是去掉这个问题里所有的自命不凡和现实背景，再赋予其完整的起承转合和可爱的出场角色，会不会促使更多人思考“完美”呢？

对此，《to a T》给出的答案是“不会”。

当故事落幕，你仍要面对真实世界中的种种糟心与不公，而且我们对“事物优劣”的评判标准依旧片面且狭隘。即便如此，它还是试图用一种戏谑的形式，去抵消现实普世价值观中的“客观”与死板。

所以，《to a T》摒弃了所有故作高深的哲学思考与“说教”，转而塑造了一套毫无严肃性可言的古怪街区——这是一座被打造成“社区”形状的赛博乌托邦，也是“成年人对社会身份与责任的最后任性”。

当然，要是你熟悉本作的制作人高桥庆太，那从一开始就能想到，《to a T》不会是什么正经游戏——至少看上去不像。

游戏标题“to a T”，在英语里意为“（某件事物的）正确或完美”，但在游戏语境下，这显然是个双关。

“小丁”自出生起就和周围孩子不同，他的左右手臂必须时刻保持水平伸直，不管是睡觉、洗漱、吃饭、奔跑，还是上课，他的身体都得保持英文的“T”字形。好在有家中狗狗“小汪”陪伴，他的生活才没遭遇太多困难。小丁十三岁生日那天，他在手忙脚乱中学会了原地螺旋起飞。

《to a T》是一款剧情导向的3D冒险游戏，故事前半段像孩子睡前会读到的寓言故事，只是这寓言故事的作者好像喝了半斤假酒——小丁住在一个古怪的社区，西洋与日本风景在这里折中，社区中心是一片长满巨型蘑菇的诡异森林；海边的灯塔搭建在一个巨大的海螺上；公园里的鸽子每天坐在长椅上摇头晃脑；体育课老师会带学生去和电车赛跑；经营三明治和冰淇淋商店的长颈鹿，是整个社区最善良且富有智慧的人物，她们总能看透事物的本质……说实话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。

对成年人来说，《to a T》的世界太过荒诞无序，以至于纯粹的语言难以描述，我也劝你别试图从中找什么逻辑或合理性。但与此同时，它的世界又太过可爱和温柔：小丁对即将到来的明天永远充满期待，过街时的信号灯总能在你需要时变绿，就算是学校里嘲笑小丁的“坏孩子”，在一次意外后也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，成了小丁最要好的人类朋友。

这种荒诞与温柔共存的基调，很大程度上受高桥庆太个人风格影响——这位出身“南梦宫”的制作人，在人生履历中一直对波普风格画面与无厘头世界观充满热情，独特的氛围、天马行空的想象，以及色块碰撞后的奇妙几何与中毒性极强的配乐，也成了他主导项目的标志。

《to a T》保持了他一贯的个人色彩：矛盾、精致，且不拘小节。作为一款日产游戏，它的夸张与荒诞偶尔会给你一种“美式幽默”的趣味，但到揭示本质时，它又能展现出日本文娱作品特有的乖张和细腻，知道如何将玩家卷入其中，更懂得如何煽动他们的情绪——连游戏本身“剧集”式的构成模式，似乎都经过了精心设计与编排。事实上，它总能在合适的地方插入片头曲与片尾曲，为故事和玩家情绪做出合理的分割与宣泄。

但《to a T》与《块魂》《Wattam》等游戏最大的区别也在于此——在荒诞的世界观成型后，它选择将更多资源投入到“增加真实感”上，并希望通过这种“真实感”强化玩家与出场角色间的感情连接。

而这种所谓的“真实感”来源，便是《to a T》最主要的玩法所在。

在绝大部分章节中，玩家被置于“体验者”角度，通过简单按键操作，体验小丁与常人的不同，看他如何在保持“T”字姿势的同时，完成对普通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生活与学习。游戏对这类内容的描写近乎事无巨细：早上起床后，玩家要为小丁选择当天穿着的服装，清洗掉脸上的分泌物，享用作为早餐的麦片、牛奶，挑选外出的鞋子与挎包，甚至还要在厕所门外通过按键连打帮助他完成开闸放水……

要是你玩过《暴雨》《底特律变人》，或任何一个影视化互动游戏，对这套东西自然不会陌生。只是，当类似情景套用到小丁身上时，事情就多了几分戏剧效果——小丁所有日常用具都是特制的，你注定无法像使用普通生活用具那样使用它们，其中不少还得靠狗狗帮忙才能完成，比如从衣柜取出符合今天心情的衣服，或是在牙刷上挤出牙膏。

但与上述那些强叙事类游戏不同的是，《to a T》没有刻意赋予这些事情什么意义，它们只是你我日常生活中最不起眼、又有些理所当然的一部分——从程序层面讲，甚至不该占用游戏中的任何空间或资源。

只要玩家愿意，小丁根本无需按时吃早餐，也不用洗脸、刷牙，因为妈妈从故事一开始就告诉他：“十三岁后，你可以自己决定大部分事情。”

而小丁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是如此。去学校前，小丁可以顺道去其他地方转转，尝试挑战一下长颈鹿店里的快吃挑战排行榜，坐着电车环绕城市一圈，或是利用螺旋起飞能力，跳上没人涉足的屋顶或高台，收集隐藏在城市各处的货币，用它们兑换更多心仪的服装，还可以向那些顶着奇特发型的路人打个招呼，请求复制同款发型的版权。

作为一款叙事导向的3D冒险游戏，《to a T》的社区地图尺寸大得有些让人迷惑，能做的事情也多得过头，以至于我一度以为“箱庭”才是它的主要玩法——直到故事讲完，发现很多地方都还没去过，这才明白，这一切并非流程的一部分。

对画面外的玩家来说，它们的作用更多是帮助你进入某种心流状态，和故事角色共享同一视角。对小丁而言，它们则是构成人生经历与这段不可思议冒险的组成部分——不同的选择、不同的生活方式，让每个小丁都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。或许故事流程走完时，你的衣柜里依旧只有几件衣服，但那也是最真实的结果。

游戏从未逼迫玩家去收集什么。这里从头到尾只有玩家、小丁和狗狗，就像游戏每集开场曲里唱的那样：你就是你，保持自己就足够完美了。

但可惜的是，为了维持这种心流状态，《to a T》在故事前期花费了太多篇幅描写小丁与周围人的日常——过于重复且分散的互动选项，最终导致整体情节起伏缓慢。即便你已开始习惯这个世界的荒诞，决定接受一切反常，这些重复的互动还是难免让人感到枯燥。对这个异想天开的世界，本应有更完美的解决方案。

不过转念一想，这样会不会正好遂了作者的心意呢？完美